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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思征与盛宣之尚未开口说话,李飞白冷冷一笑,冲小吏道:“总有个先来后到吧!我与马兄先来的,你是不是该先为我们两个登记,然后再给他们两个登记!如此厚此薄彼,似乎不合规矩吧!”
小吏两眼一瞪,拍案道:“这里是典籍厅,我想先给谁登记就给谁登记。识相的站在旁边等着,不识相的信不信我就是不给你登记!先凉上你几天再说。到时耽误了入学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!”
马正咽了口唾沫!为了能考中进士当个官,前两次还好说,虽说花了些钱方进的广文院,但在那里吃喝免费还有钱拿。这两次进不去广文院,只能退而求其次进杂院,每年得交一大笔银子不说,吃喝还不免费更没钱拿。
他家本就不是大户,为了能进国子监,这些年更是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,此时穷得叮当响,满打满算,剩下的银子堪堪够撑到会试。
若没办法今天入学,哪有银子去外边住店,又哪有钱买饭吃,岂不是要饿着肚子睡大街去?
他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,眼瞧李飞白跟小吏杠上了,惹得小吏性起,还真敢凉他们几天,让他们饿着肚子睡大街。
再说,何必非得排在这两位爷面前呢?那不是明摆着得罪这两位爷吗?
他的官虚无飘渺,这两位爷的官却手到擒来,无端端得罪这两位爷能有什么好处?不如与人为善,给这两位爷一点面子,以后若有事求到这两位爷头上,说不定这两位爷还会念今日之情,出手相助!
他伸手去扯李飞白的衣襟,想让李飞白莫要争了,让这两位爷先就让这两位爷先吧,只是耽误一点点时间,又不会掉一块肉,何必呢?
谁知他的手才拉住李飞白的衣襟,李飞白回手一扯把衣襟从他手中扯开,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小吏手中的笔杆子,道:“在典籍厅里我看还轮不到你做主,我就不信你比典籍还牛不成。今天,你要嘛先给我们两个登记,要嘛咱们谁也别登记,等典籍来了给评评理!”
小吏想把笔从李飞白手中抽出,试了两下怎么也抽不出来,喝道:“放肆!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,你再不放手,我让你立马从国子监滚蛋,你信不信!”
李飞白道:“不信!我就不信你小小一个小吏有能耐让我从国子监滚蛋,今天,你若没办法让我从国子监滚蛋,怎么说!”
小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。
他还真没办法让李飞白从国子监滚蛋。谁叫他只是国子监的个小吏而非国子监传道授业解惑的先生呢?
若他是先生,李飞白敢跟他这样,肯定能以目无尊长的名义把李飞白从国子监踢走。可他仅是个小到不能小的小吏,与扫地烧火的杂役没什么区别,哪有让李飞白滚蛋的权力。
刚刚他所以叫嚣要让李飞白从国子监滚蛋,不过是吓唬吓唬李飞白。谁知李飞白真是二百五滚刀肉,不仅没把李飞白吓唬住,李飞白还问赶不走怎么办?
这让他有些骑虎难下,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。他只得拿眼去瞧潘思征与盛宣之,希望这两位爷能出手整治一下李飞白。
可这两位也没有出手整治李飞白的办法,毕竟二人现在只是举子而并非官。就算是官,又不是国子监的官,还是没有整治李飞白的办法!就算两人是国子监的官,两人想要整治李飞白也名不正言不顺,毕竟李飞白占着先来后到的理!
两人对视一眼,心里都是一个念头!李飞白占着理没错,可这家伙也太没眼色了,不知这时巴结巴结他们这两个天之骄子,以后会大有好处吗?
既然这家伙没有眼色,现在又不是教训的时候,只能把这笔帐先记下来,以后机会多的是,那时再教训不迟。
两人冲小吏笑了笑,潘思征道:“既然这两位同年先来,就按先来后到的规矩,替这两人先办吧!”说的异常大度!
其实也没办法不大度,不让李飞白先办,两人就无法办,与其在这干耗,不如先办完了再说!
小吏长松一口气,却还改不了嘴贱的毛病,道:“书读的好跟书读的不好就是不一样,大度。不像有的人,胡搅蛮缠!”说吧,将手中的笔往前一递,案上的簿子往前一推,道:“来登记吧!”
事情就这样结束,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。马正作势就要去接笔,却被李飞白一把拦住。
马正不解,问道:“李老弟改了主意,要亲自写?”
李飞白摇了摇头!小吏嘴上犯贱,他可以暂时忍了,因为跟这种人掰扯不清。可有的事能忍,有的事不能忍,他寒着脸指着小吏道:“记录典籍,是他份内的职责,让他来写!”
小吏勃然大怒!他要替潘思征与盛宣之写,那是要巴结那二人。你们这两个没前途的家伙,有什么值得他巴结!
当即他就要发火,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字伙,手还没拍到案上,一句“能写就写,不能写滚蛋”的话尚未说出口,忽然看到潘思征与盛宣之表情不满!
他马上意识到,自己这是在耽误潘思征与盛宣之的时间,惹恼了这两位爷可就不妙了!
他将火气压了压,道:“姓名、籍贯,干的是什么行业?”
李飞白略一沉吟!莫说郭勋交待要低调,就是没交待,他也得低调。道:“李飞白,河南省怀庆府济源县人氏,做了点小生意!”
小吏暗道:“我猜的果然不错,是个干点小生意,倾家荡产也要来国子监混个名声的败家子!”他奋笔急书,在簿子上登录完李飞白的姓名、籍贯,道:“干的是什么生意!”
顿了一下又道:“引车卖浆也是生意,皇店也是生意,到底是什么生意?”
李飞白道:“开了家石雕铺,卖些石狮子之类的玩意!”
潘思征与盛宣之,本就瞧不上李飞白,从李飞白的穿着上就知李飞白是例荐,就更加瞧不上了。
如今听李飞白不过是卖石狮子,心中皆是不愤,暗道:“还道你做什么大生意,原来不过是小县城里的小贩罢了,凭此也敢不给你两位爷爷面子。”
盛宣之更是道:“潘兄,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国子监,国子监危矣!”
潘思征笑了笑没有说话,但他的头却不由的摇了摇,以表明自己的态度。
李飞白再低调也不能别人都骑到脑袋上屙屎拉尿了,还没一丝的反抗,道:“穷酸误国,除了打嘴炮,屁本事都没有,胆敢瞧不起劳动人民。”